黑色与白色的雾霭充斥在这一片寂寥的空间之内,举目皆是的雾气迷惑着空间感,无论前进还是后退,都是一副大同小异的光景,天与地的界限在此处模糊。
雾气们受着未知的力量,向着这片空间的中央聚集,它们在运动着,却又完全相斥,无法融合。
于是,它们在中央之处形成了一条无法丈量的分界线,延伸至视界的彼端。
没有规则的运动将这条分界线化静为动,赋予其以生命,这条线宛如雾气的双眼,注视着一切。
一个身着黑袍的,看不清样貌的女性忽然出现在这个被雾气环绕的地方,就好像她应该出现在这里一样。
她伸出双手,指尖触碰到迷雾,就像过去做过无数次一样,黑与白的雾气从手指缠绕上来,仿佛具有生命一般,它们蜿蜒着,延伸着,想要攀上她的脸颊。
冰凉潮湿的触感在脸铺开,没来由的,女人感受到一股亲昵,就像是父母对孩子的爱那般让人不自觉的放松,平和下来。
随后,她挥一挥手,那雾气似乎是在退避,亦或者说,是在听从命令。
无形的某类存在将感官的末梢链接到漆黑的雾霭,随后,雾气逐渐拥有实体,但又不像是世界上的任何一种材料,这些实体自诞生起便拥有了生命与意识,他们成为无形上位者的代言,扭动着柔软的身体,自由,无拘无束,当生命抛弃了来自肉体的限制,当神经不再是个体间的桎梏,它们将成为美感的象征。
实体化的黑色雾气并不是孤独的,在这个寂寥的舞台上,它还有白色的舞伴。
跟随着黑色的雾霭,沉重,凝实的白色拥有着与之不同的浩大,它们无穷无尽地扩张着自己的领地,当空间被白色覆盖,视线的扭曲便悄然而至。
地平线开始发生不规则的震动,随后,大地,天空,平原,山脉,一切都在瞬息之间凭空产生,宛如造物主的神迹。
如果要说这片空间有什么缺憾的话,那当属天空。
此刻的天空没有太阳,没有月亮,唯有繁星闪耀,而在星辰的空隙之间,划过了一道鲜红的流星。
夜晚,彗星将天空一分为二,猩红的彗尾横贯星与星之间,从视野的一端到另一端,如同苍穹的伤疤,让人不由得心生一种心悸,一种恐惧。
这份不协调,不自然,甚至有些惊悚的景象没有吓到那个黑袍女人,相反,她的眼神中只有死一般的沉寂。
慢慢地,慢慢地,女人在注视天空之时,好像听到了一阵亘古的回音,古怪,反常,甚至是叛逆,亵渎,这声音从四周而来,又好像直接从她的脑袋里响起。
“息基缇。”
而后,当这个词出现后的一瞬间,女人的心中猛然涌入了一股肃穆,一股威严,一种来自悠久,金碧辉煌的大教堂般的神圣。
女人并没有为此而惊讶,就好像过去经历过无数次一般。
她麻木地掀开黑袍的兜帽,露出了地下充斥伤痕的容颜。
仔细一看,每道伤痕的下面似乎都被未知的东西撑了起来,粗略地看起来,就好像一个又一个的脓包,让人心生厌恶。
空洞的眼神无言地凝望着天空,腿脚顿时失去了力气,被重力扯到地上的女人只能跪着,但是,女人身上显然不止脸上有伤痕,当她跪下来时,一些带着鲜血的石子刺破了简陋的黑袍,从她的腿脚处伸了出来,彩色的迷幻光亮覆盖其上,就像是油面的彩色反光一般。
她低下头颅,干瘪的嘴唇微张,似乎是在唱着祷词,但又不属于现实中的任何教派,双手手指交叉,立于胸前,她祈祷着,但又如此的诡异。
似乎是得到了回应,具有着深邃黑色的雾气所化作的实体来到了女人的身边。
当雾气实体越来越靠近女人,她的声音也在颤抖,身子也不自觉地发着抖。
具象化的深渊以雾霭的形态存在着,它接触着女人,看起来像是在接受女人的请求。
女人没有多余的动作,只是默默接受着雾霭的“触摸。”
令人惊讶的是,随着雾气与女人接触地愈来愈深,女人身上那些奇异而迷幻的石片在逐渐的地退回袍子里面,血肉与石片开始融合,它们互相适应,并且接纳彼此。
于是,慢慢地,女人脸上的“脓包”开始褪去,身上留下的伤疤慢慢愈合。
她感受身上涌出来一股力量,一股年轻的力量,她感觉到四周更加明晰,她的眼睛更加明亮,她的手臂更加有力,她的嘴唇不在干燥,她的皮肤逐渐靓丽。
就好像时间倒流一般,女人的身体倍黑雾改造着,变得更加年轻,也更加强壮。
女人感受着自己身上的变化,心中却是更加的绝望。
因为,若是自己能够立刻死去,就证明“它”对自己不感兴趣。
但是,现在这样子的状况,只有一个可能。
而且这个可能对于女人而言,无比的残忍。
很快,正如她所想的那样,自己原来正在慢慢恢复的身体正在产生异变。
原本已经变得靓丽的皮肤开始逐渐爬满由红色线条组成的纹路,它们织作网状,其中有些线条颜色更加深一点,如果仔细观察,会发现它们由高到低呈层状分布,用一个比喻的话……
就像是花苞一样。
令人不寒而栗的声音响起,那是从黑色迷雾的内里传来,空洞而又寥廓的回音,里面有什么在震动着,女人听到之后,痛苦地捂住了自己的胸膛,她感觉到自己皮肤正在燃烧,有一股位未知的巨力正在撕扯着它们。
剧烈的疼痛几乎让女人昏厥,而后这种疼痛逐渐向着女人的体内拓展,先是肌肉,后是内脏,最后是骨骼,原先的希望被肆意撕碎,她嘶嚎着,声带振动,发出的声音却与之前大相径庭。
女人发出的声音已经几乎变成野兽的嚎叫,再无一丝人的味道。
而后,痛苦蚕食着女人仅存的理智,她趴倒在地,瞳孔几进溃散,眼珠无规律地转动着,视野已经完全混乱。
头颅疯狂地砸向地面,她试图用另外一种痛苦来让自己麻木,然而这一切注定会是徒劳无功。
皮肤上的纹路的颜色越来越鲜艳,那红色已经完全成为了血液般的腥红,而到了某种程度的时候,恶化无情地降临。
纹路上开始真正地流出鲜血,女人的嚎叫也越发的剧烈。
鲜红的花朵开始绽放。
这个过程要不了多长时间,女人的声音也逐渐浑浊而后微不可闻,白色的骨骼显露出来,它们被黑雾所笼罩,并且开始增生,随后慢慢连成一块,像是甲胄,保护住“女人”仅存的一些肌肉组织。
女人,或者说,“谒雾猎兵”,适应着自己新鲜的躯体,在黑雾与白雾的笼罩之下,活动起来。
很快,随着肉体蠕动的声音,黑与白的雾气也如潮水般褪去,显露出现实下的一片断壁残垣。
“半成品,啧。”
一个同样身穿黑袍的男人,从一旁耸立的断柱之后走出来,瞟了一眼那个怪物,随后不耐烦的砸了咂嘴。
“何必这么着急。”另一个女人从后面走出来,语气平淡地说道,“上次那个叫什么罗恩的,连一半的恩赐都无法承受,这个能接纳一半的,已经相当不错了。”
“以列拉,”男人冷哼一声,“不要以为用了‘判官’的名字,就能随意而为。”
“是是是,随你的便,我反正只是一个复制品,不是么?”
女人无所谓地说道,她摆了摆手,无意间露出了手腕上的伤疤,和刚才那个女人身上的一模一样。
男人冷眼看了看女人,随后转而问了另一个问题,“我交给你的事情怎么样了?”
“好得很,现在这个大陆上再也不存在什么荆棘之翼了,他们只会出现在档案里。”轻松的口吻,看起来这似乎只是举手之劳。“不过,算上这次,这几天你到底调用了多少次‘无疆败朽’?你就不怕触线?”
无疆败朽,女人指的是刚才的雾气。
“无疆败朽既然隶属于第三庭‘啖烬石碑’息基缇,那么我自有把握。”男人没有转过头来,他依旧看着眼前的漫无目的地徘徊着的怪物。
这些怪物,它们被统称为“边境族裔”。而这些族裔之间等级差距尤为明显。
就比如,眼前的“谒雾猎兵”隶属于“无疆败朽”,那么就必须服从于身为上级的“无疆败朽”。显然,男子身上必然有什么特别之处,才让他如此自信。
“好吧,既然你都这么说了,那以后万一你也变成了什么‘猎兵’,我可不会手下留情。”
“呵。”男人没有回答,被黑袍遮住的脸也看不出他的表情。
“那么,我们还有多久回边境报告?”
“不急。”男人回答道,“我们还没有完成任务。”
“遗物不是到手了吗?”
“不尽然。”
男人模糊不清的回答,显然让女人相当不满。
可那又如何?他不说,女人也没办法让他开口。
毕竟,眼前男人的嘴有多硬,她是在主庭里已经见识过的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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